在我離開這個文化都市———都柏林的那一刻,從它陰雨的身影里讀到了音樂。幾個世紀(jì)前,英國人不忘在他們巨大的雕塑作品上雕刻豎琴和風(fēng)笛,對于統(tǒng)治者來說,那是把音樂掌握在手,但最后音樂給了這片土地以自由。愛爾蘭泥土的芳香、淳樸的民情在城市里都能讀到,就在你為那種詩情留戀的時候,飄逸的旋律已經(jīng)為你插上想象的翅膀。那是在空氣里的,從都柏林火熱的酒吧群———TempleBar,到冷漠的U2墻,我都能聞到某種特殊的氣息。
此行如果沒有見到喬伊斯當(dāng)年在歐洲巡游時的那把吉他,如果沒有在最樸素的小酒吧聆聽到愛爾蘭傳統(tǒng)民謠,那么幾乎可以說,我沒有在這個以三葉草為國草的國家了解到音樂的魅力。
這個在血液里流動著旋律的民族讓我領(lǐng)教了什么叫———人人皆懂音樂。一個普通的導(dǎo)游對我說:“你喜歡的‘都柏林人’的成員剛剛在大街上走過!笨膳碌氖牵易钭钕矚g的愛爾蘭民謠樂隊TheClancyBrothers成員LiamClancy的音樂會海報到處貼著,自然我錯過了最自然的音樂會。
也許,當(dāng)陽光照耀著都柏林,你根本無法理解喬伊斯筆下的都柏林人的憂郁。我也只是在被涂鴉得不成樣子的U2錄音室的外墻上,看到一點(diǎn)堅硬而荒蕪的感覺。
每到夏天,全歐洲的任何一個國家都充滿了音樂節(jié)。那么愛爾蘭和其他地方有什么區(qū)別?你最好在啟程的時候,望一眼那碧綠的草地,你就會明白音樂隨風(fēng)飄蕩著。
那兩天,邁克爾·杰克遜也在迪倫到達(dá)的城市,我在去基爾肯尼的音樂節(jié)專列上,讀到了杰克遜號稱要出席迪倫現(xiàn)場的新聞。但這條新聞沒有寫迪倫的新聞更有趣,當(dāng)?shù)赜浾哂谩暗蟼惖钠ü蓪⒆诨鶢柨夏岬囊巫由稀弊鳛闃?biāo)題。在現(xiàn)場,如果不是TheFlamingLips(烈焰紅唇樂隊)的主唱馬克在那里高喊:“今天這里不屬于杰克遜,只屬于迪倫!蔽艺娴挠洸黄饋斫芸诉d,這個和迪倫不是一類人的一派胡言。在等待迪倫出場的八九個小時里,我看見了大名鼎鼎的TheFlamingLips在舞臺上的種種噱頭,這支以吉他手WayneCoyne和Ivins兄弟為首的美國搖滾樂隊,大概在羅蘭德·瓊斯神秘地離開后,就缺乏先前的力量了。我不知道為什么要那樣搞笑,一堆圣誕老人和動畫機(jī)器人,一只蹲著主唱的巨大氣球,一對超大型塑料手……正如現(xiàn)場唱到的那首新歌“Yoshimi和粉紅色機(jī)器人戰(zhàn)斗”那樣,TheFlamingLips那紅唇下露出了兩排滑稽的牙齒,他們給孩子們嚼動著表面的新鮮。
美國密爾沃基三人樂隊———ViolentFemmes的到場大吃我一驚,這支和TheFlamingLips差不多時間組隊的美國新浪潮風(fēng)格的樂隊曾經(jīng)一度非常討我喜歡。但時過境遷,他們在現(xiàn)場的表現(xiàn)和偉大的迪倫相去甚遠(yuǎn)。
愛爾蘭是出民謠的國度,遠(yuǎn)的有“都柏林人”、TheClancyBrothers和MaryO’Hara,近的有DamineRice和Mundy。想不到Mundy一上臺,全愛爾蘭人都齊聲呼應(yīng)著他,Mundy很小的時候就從愛爾蘭某小鎮(zhèn)出走,在都柏林街頭做流浪歌手。
在愛爾蘭更多的歌手和樂手是和時光相伴的,他們不需要出名,他們只是因為熱愛。我親眼目睹了這樣一群人,在愛爾蘭第二大城市的郊外有一個休養(yǎng)地方———BallymaloeHouse,那里的主人和他的朋友們是凱爾特人音樂的嫡傳,風(fēng)笛、小提琴、吉他,還有清唱。看他們的表演,意識到葉芝的詩歌《致時光十字架上的玫瑰》的意味。
在愛爾蘭,可以不用去音樂節(jié),因為音樂在愛爾蘭人的靈魂里。(來源:東方早報 作者:孫孟晉 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