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對歷史,不只有批判和歌頌
到底,什么是歷史的真相?
采訪中,輾轉(zhuǎn)的艱辛倒在其次,每個人靠記憶口述的歷史都可能不一樣,這才最令作者們困惑?!巴瑯拥氖录?,不同的人回憶起來,可能時間地點都不一樣?!敝塾信e例說:“對當年的廣州‘奪艦’事件,不同人的回憶千差萬別。只好聯(lián)系當事人的身份和立場對各家說法做比照?!?/p>
這一“歷史再現(xiàn)”的過程相當艱苦:時間編目、為人物做小傳、畫社會關(guān)系圖,進而分析采訪對象的言說可信度有多大。
薩鎮(zhèn)冰,北洋水師將領。非滿非漢的身份使他與晚清貴族和漢人保持著距離,也令他獲得客觀審慎的眼光。在民族危亡時,他始終堅持“國家只有一個,海軍只有一支,決不能分裂”。
從他身上,舟欲行總結(jié)出:“有距離就有審視,而有審視就有批判?!泵鎸v史,作家同樣需要客觀冷靜的態(tài)度,對當下“這一段”,也要貫穿清醒的認識,但不意味著:要明確“點評”。
“文學中可以體現(xiàn)作者的情感和價值判斷,但不需要像史學家那樣說出一個明確的結(jié)論”,在舟欲行看來,“面對歷史,不只有批判和歌頌,還有展示。要展示歷史的‘多種可能性’,把歷史的多重面貌、多種解讀方式展示給讀者?!?/p>
“八六”海戰(zhàn)后,國民黨海軍軍官王蘊山被我軍俘獲,釋放后被安排與留在大陸、久未謀面的母親見面。涕淚縱橫的他只說了一句:“四九年我離開大陸,萬萬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與我母親見面,戰(zhàn)爭的勝負已不重要?!?/p>
海峽兩岸,無論政治或親情,都無法被人為地隔斷。關(guān)注個體“生命悲歡”,從人性的角度理解戰(zhàn)爭,這才是作者要展示的歷史。
對待歷史,最公正的態(tài)度也許就是留與后人評說。正如書中寫道:“歷史的有趣,不在于怎樣訴說,而在于怎樣傾聽?!?/p>
國運昌,則軍事盛
“百年海軍史是‘沉重’的。”舟欲行介紹說,那些經(jīng)歷了慘烈海戰(zhàn)的將士,他們的后代甚至不愿意提及過往。
而“我們要忍痛把歷史的傷疤重新揭開、剖析,回想這個過程都無比沉重”。黃傳會說。但對于“自己的歷史”,他們始終有割舍不斷的情結(jié),有一份追憶的沖動。
1969年入伍的黃傳會曾在福建前線服役八年,舟欲行此前也一直服役于艦艇部隊。他們笑道:“這套書也只有我們能寫,軍人能更好地讀懂軍人的命運、體會每次海戰(zhàn)中的生死悲歡。”
人民海軍發(fā)展至今,國際化程度大大提高。采訪中,作者總是被不同時代的海軍精神感動,而“以海為家、以艦為家”則是幾代海軍人共同的信仰與追求。
“這幾年國家投入大量經(jīng)費建設海軍,海軍迎來了最佳發(fā)展時機。”國運昌,軍隊才能強大,這一點,黃傳會深有體會?!霸跊]有戰(zhàn)爭的情況下堅持每天操練,這是和平年代軍人的奉獻。好比一位士兵看守倉庫,退伍時卻發(fā)現(xiàn)倉庫是空的,但這同樣是奉獻。”
如果一定要為歷史總結(jié)出什么,舟欲行真誠地說:“一支海軍要建好,需要兩個條件:國家實力的提高和軍隊自身懂得把握現(xiàn)代化的機遇。”
“歷史沒有尾聲”,面對這百萬字的厚重書卷,兩位作者感到,思考中國海軍歷史與命運的課題同樣遠未結(jié)束。(來源:中國青年報 編輯:肖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