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區(qū)少年
34年前,安化縣最偏遠的山區(qū)高明鄉(xiāng)陰山排村的劉家,添了一個男丁,取名劉愛兵。這戶原本在當?shù)厝丝磥硇腋5募彝?,并沒有駛向村民們想象的軌道。
在這個村落,四周環(huán)山,幾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從村里穿過。在山坳里的一些空地上,有幾棟木質(zhì)房屋,劉家的祖輩就在這里生活。
劉家的裂縫始于父母的爭吵。劉母節(jié)儉、絮叨;劉父好酒、愛賭。在劉愛兵出生后,劉家又添了兩個女兒,原本在村里人看來其樂融融的一家,矛盾卻在逐漸醞釀。
村民看到,在劉愛兵的童年階段,劉家父母一直爭吵不休。劉母是個自強的女人,懂得持家,劉家種植的樹木,她能夠妥善打理并變成家庭收入。
家庭條件的逐漸好轉(zhuǎn),并沒有給夫妻關系帶來些許改變。父母經(jīng)常吵架,劉曉娟是老大,她只好帶著弟弟劉愛兵默然走開。
記憶中,父親拳打母親的鏡頭總是難以抹去。當時的劉愛兵性情忠厚,話語不多。到了高中階段,劉曉娟復讀兩次后,放棄了學業(yè),南下打工。
劉曉娟在廣東打工期間獲知,父親的暴力在一步步升級,為避免弟弟妹妹的心理受到刺激,劉曉娟開始動員母親自立。
不久,母子們在安化縣梅城鎮(zhèn)開始了另一種生活。其時,劉愛兵已入讀初中,為彌補家用,劉母開始在梅城鎮(zhèn)做起小生意。
接下來的一件小事,讓這個家庭一直耿耿于懷。
上初中二年級時,劉愛兵的個頭已在班里能排頭號,漸有自信心的劉愛兵卻在此時遭受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打擊。
好強的劉愛兵未遵守課堂紀律,跟老師頂嘴,被體育老師狠狠地摑了一記耳光,頭被拳頭猛捶了一下。
這件事被告上了法院,劉愛兵雖然獲得300元賠償,但在他看來,這是一件極為屈辱的事,劉母也一直絮絮叨叨,刺激了兒子的自尊。
劉愛兵中學畢業(yè)較為順利,考上了省城一所美術(shù)學院的自費生。
其時,劉家父親已經(jīng)不再管孩子們,母親走街串戶以賣小食品為生,家庭經(jīng)濟拮據(jù),唯一值得安慰的經(jīng)濟來源是在外打工的姐姐。
盡管劉曉娟表示愿意全力支持弟弟的學業(yè),但劉愛兵早已在心里做好了打算。他認為,男人應該自強自立,讀書幾年要花幾萬元,外出打工還能賺幾萬元。
此后,劉愛兵告別了學校生活。
走出深山
剛滿18歲的劉愛兵獨自來到廣東省東莞市。陌生繁雜的城市里,劉愛兵默默地尋覓著一份屬于他的歸宿。
幸運之神很快降臨,劉愛兵憑借一米七八的身高和端莊的相貌,獲得了一份在酒店當保安的工作。在工作之余,他和所有的打工仔一樣,會聊起未來,談及理想中的對象,但對自己的家庭涉及甚少。他給同在廣東謀生的姐姐打電話說,他喜歡這樣的城市生活,無憂無慮。
當工作快滿一年時,劉愛兵突然提出辭職,他覺得應該好好回家休息一下。
可是,一段回鄉(xiāng)之旅后,又勾起了他對城市的思念。
經(jīng)人介紹,劉愛兵在廣東虎門的一家化工廠找到了一份差事。進廠后,雖然加班辛苦,但他似乎得到了一種歸宿感,心情開朗。
3年后,劉開始給姐姐打電話,說體力不支,有時會感覺到頭暈、胸悶,他懷疑被毒氣感染。
劉愛兵再次回到安化梅城,但梅城已沒有以前的朋友,這讓劉愛兵很懊惱,每天無所事事。無奈之下,只得再回廣東。
因為擔心化工廠里的毒氣傷害,他到廣東后還是找到了老本行,做起保安。每月550元的工資,要付出高強度高壓力的代價。當時,廣東發(fā)生了幾起搶劫案,保安遇害,但他還是堅守了這份工作。
2004年5月,一個太陽炙烤的日子,劉愛兵在門外站崗,一名保安副隊長指責他站姿不好,滿頭大汗的劉愛兵頂嘴:“我站不好,你來站!”
兩人很快爭吵起來,劉揮動拳頭警告副隊長:“你要再敢罵我,我就打你!”同事們一擁而上,將劉死死拉住。事后,劉失去了這份工作。
這種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工作經(jīng)歷,讓劉愛兵感到了一種失落。雖然工作多年,家里人卻發(fā)現(xiàn)他很少存錢。他到東莞找的幾份工作,均不順利。
于是,他用不多的積蓄買了一輛摩托車,在東莞跑起了摩的。錢多的時候,一天能賺到300元。風里雨里,他騎著摩托車,開始感覺到身處異鄉(xiāng)的快樂。
離開家鄉(xiāng)多年,劉似乎第一次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拐點。他曾打電話興奮地告訴姐姐,這段時間是他最開心的日子,自由得很,沒人管,還有余錢。